43 ★ 第 43 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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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3 ★ 第 43 章
◎你很誘人。◎
殷晴樂拿起了炭筆。
那支筆是宴不知拿來的, 由光滑冰涼的細竹制成，完美地符合她的書寫習慣。
她憑借記憶，畫了個板著臉, 手裏拿著小小和光, 一臉不高興的包子臉小人：“就像這樣, 全身大概兩個腦袋大, 像饅頭一樣，超級可愛。”
白蛾子趴在她的手心，順殷晴樂筆尖仔細觀察畫中人。過了片刻，靈力流動聲響, 小小的人兒坐在殷晴樂的手心，有些擔心地詢問：“我會不會太重了？”說完, 殷晴樂掌心的重量又輕了許多。
“剛好！”殷晴樂的語調盡是驚喜。她小心翼翼地並攏雙手, 雙目泛光，說話的聲音都小了些許。
和童話裏的拇指姑娘差不多大, 仿佛一口就能吃掉。
“我這樣，會不會把你吹跑？”她屏息凝神。
小人兒在掌心中走動, 適應自己頭重腳輕的身軀：“不過是外表變化, 內在毫無區別，不礙事。”
他低頭看自己的雙腳：“腳底也是幹凈的，不會弄臟你的手。”
“弄臟也沒關系哦。”殷晴樂已經換成哄孩子的語氣, “因為是可愛的小知知。”
宴不知：“……”
他踢了踢殷晴樂指根：“把我藏起來, 我不想被其餘人看到。”
“所以才變成飛蛾進來。”殷晴樂笑瞇了眼, “無論什麽樣都能變出來, 前提是只許我一個人看？”
小人兒抱住殷晴樂的手指, 將臉扭到一邊, 不予作答。
好可愛！！
殷晴樂被萌得渾身酥麻, 恨不得將臉湊上去親一口。怕嚇到宴不知，生生忍住。
她一連換了幾個地方，都覺得不合適，最後撥開鬢發，指了指耳後的位置：“這兒如何？”
宴不知微怔，又聽殷晴樂說：“要是塞進衣兜，你沒法第一時間關註外界情況，若遇到大妖，出手也麻煩。鳳冠雖然方便，卻容易被發現，這兒隱蔽性好，又能隨心而動，是個很合適的地方。”
說完後，才發現小人兒正踮著腳，大睜圓眼看著自己。宴不知善於掩藏內心，但變作可愛的兩頭身後，一丁點細微的情緒變化，都能在他的大眼睛中翻湧。就像此時此刻，那雙眼睛眸光閃動，簡直想被她驚艷到一般。
“莫非我現在很漂亮？”殷晴樂看出宴不知眼底的情緒，當即抖開裙擺，輕盈地轉了一圈。
她在宴不知的眼中，要比往常放大上許多，每一個細節都更加清晰。臉上的粉黛、頭頂的珠釵，眼角花細，皆一清二楚。
殷晴樂把這次的誘餌行動當成角色扮演，在化妝時用了很大的心思，各類服飾穿戴整齊，從頭到腳都是精雕細琢。她還沒戴上最為華美貴重的頭冠，卻已經美得叫人說不出話來。
殷晴樂想了想，將沈重的頭冠戴上，她轉向宴不知，霍地撩起了蓋頭：“剛剛的完全體如何？”
“美極。”
“你是第一個看我這副模樣的，多誇幾句。”她取下鳳冠，擡指輕戳宴不知的小臉。
冰冰涼涼的，肉乎乎的臉蛋隨著殷晴樂的指尖，被戳得凹進去一團，擠得五官堆成一團，軟乎乎的，叫人想欺負。
宴不知抱住殷晴樂的指尖，使之離開面頰，一雙眸子恢覆沈靜：“阿樂想讓我怎麽誇你？傾國傾城之貌，驚心動魄令人傾倒。”
即使是包子小人，從宴不知嘴裏說出這番話，依然讓殷晴樂小臉通紅。好在她滿身艷色，失態得不是那麽明顯。
“你怎麽人變可愛了，嘴也變甜了。”她嘟起嘴。
宴不知認真答道：“我不善說謊，所言皆出自真心。”
還沒說完，就被紅蓋頭遮得嚴嚴實實。殷晴樂動作迅速，過了好久，才顫抖地揭開蓋頭：“快住口，你不知道你說這種話的時候，模樣有多誘人。”
小人知知背著雙手，蓋頭被掀起時，卷來的微風揉動他的發絲。他嚴肅地仰著腦袋，看著殷晴樂，而後彎起唇角，朝她露出一個和煦的微笑。
殷晴樂倏地渾身發燙，反手又把他罩進紅蓋頭裏。如此反覆數次，直到門外響起另兩人的聲音，才慌慌張張托起宴不知，塞進自己而後的位置：“坐穩啦。”
語調明快，哄小孩似的。
耳後肌膚傳來一陣陣涼意，殷晴樂伸手捏了兩下，被逗得咯咯直笑：“別鬧。”
她收斂面上的笑意，歪了歪腦袋，等察覺趴在耳後的宴不知不再動彈，這才打開門。
常安道與溫如月站在門外，看到殷晴樂的模樣，眼中不約而同閃過驚艷的神色。溫如月面上帶笑，給殷晴樂遞上個盒子：“給你的，不是什麽要緊的東西。”
常安道扒住門框上探頭探腦：“宴道友呢？他一大早就離開不知道去哪兒，沒來見你嗎？”
殷晴樂搖頭：“沒有，我也很久沒看到他的蹤跡。”
“既如此，我和溫姑娘先去澤玉城，將妖鬼之事報告給城主。阿樂妹妹等到達妖鬼巢穴後，記得第一時間捏碎追蹤符，發出信號。”他自信地安排後續諸事。
“澤玉城城主……”殷晴樂想到玲瓏市那個修士，隱約覺得妖鬼和澤玉城間有什麽聯系。
耳邊響起宴不知的傳音：“讓他去吧，他的背後是無相宗，若遇到危險，叫澤玉城換個門面也不錯。”
語調帶笑，卻沒透出什麽情緒。
殷晴樂清了清嗓：“為防止澤玉城和妖鬼勾結，一並殘害生靈，常大哥要不要先通知你師尊？若是遇到危險，好歹多了層保障。”
常安道眼睛一亮：“對哦，我怎麽沒想到這層。很有道理，我現在便去傳信。”
殷晴樂看他離開，才擡手撥開垂落的發絲：“你說常大哥會不會遇到危險？”
“他身上全是神品的護符，如果修為不夠，甚至看不出來。那個青崖仙尊應當極疼愛他，就算遇到危險，也不過是提前被接回無相宗罷了。”宴不知回答。
“那豈不是要與我們暫時分開。”殷晴樂驚呼，“萬一我們去無相宗的時候，常大哥又下山去玩，就要再次錯過了。”
她小聲嘟噥：“要是出現意外分開，在相遇時，你能不對常大哥動手嗎？”
宴不知晃蕩兩條半根牙簽大小的雙腿：“為什麽要如此說，除非他和玄赤宗產生關聯，不然我絕不會浪費力氣殺他。”
殷晴樂無法回答，她死死抿著嘴唇，腦海中不斷閃回書中的記憶，以及那個令她心驚膽戰的噩夢。
“假如、我說假如。”她試探，“常大哥和你要決一死戰，他一個金丹期的修士，該怎麽做才能打得過你？”
“青崖仙尊應該教過他燃血符。”宴不知的目光落在殷晴樂耳後的肌膚，“叫他能短時間迅速提升實力。”
“這就夠了？”
“不夠，頂多從金丹變成元嬰大圓滿。想要再悖逆天道往上升，那便是燃命了。”
殷晴樂聽得心驚，下意識去捂宴不知的嘴：“別說了。”
她忘記宴不知變小，手掌罩下去，掌心觸及頭頂發髻，指尖一路往下順，戳在小人的細腰上，輕巧地順著身形劃出道曲線。
“我是不是又戳到哪兒了？”殷晴樂看不見宴不知，只覺得那道弧線有些熟悉。
宴不知束緊長衣，往她濃密的烏發處挪了挪：“不曾有。”
殷晴樂又勾指彈了彈，皆被躲開。她露出了然的笑容，目光落在指尖，強壓嘴角：“你說溫姐姐會給我什麽，藥仙谷的東西，難道會是什麽護身的奇毒？”
抱著各種猜測，殷晴樂打開盒子，良久沒出聲。
“知知。”她終於開口，“我覺得，溫姐姐可能知道你在房間。”
她從蓋子裏拿出已經幹果和肉脯，表情哭笑不得：“難道說，我們四個人，只有常大哥在認認真真地降妖除魔？”
“你要不要？”她叼著果幹，把一片剝殼後散落的核桃仁遞給宴不知。
宴不知本想拒絕，轉眸看到少女嘴角蕩起的笑意，不自覺住了口。他跟著接了過去，抱著和他本人差不多的核桃仁，用靈力裹著，縮進少女烏發中。
眸光沈沈，看向被他細密書寫在殷晴樂耳後肌膚，卻正慢慢淡去、逐漸消散的咒文，眉頭深深皺了起來。
殷晴樂等投餵完小人知知，才反應過來他可能還吃不了東西。她想著去道歉，卻找不到合適的時機。宴不知也不在開口，兩人間陷入一瞬沈默，直到喬老出現，殷晴樂才將蓋頭蓋上，隱去自己的容貌。
“殷姑娘，這邊請。”喬老戰戰兢兢，生怕殷晴樂突然變卦，退縮反悔。
殷晴樂點點頭，順口安慰：“莫憂心，您的大女兒一定還活著。”
喬老雙掌合十：“若如此，求殷姑娘將她帶回。”
他姿態恭敬，請殷晴樂坐上婚轎。偷換新娘一事並無太多人知道，面對密密麻麻的看客，喬老努力表演出痛失女兒的父親角色，假惺惺地哭了好幾聲。
新娘子上轎，眼見臨近身欲鬼出動的時間，店內的顧客亦是心驚膽戰，不再閑言碎語，作鳥獸散尋安全的地方躲避。
進入深夜，轎外陰風怒號，轎內殷晴樂心頭安然，掀開蓋頭，抱著溫如月給的零食箱，吃得很開心。宴不知小人從她耳後蹦跶下來，溜著玩檢查喜轎各處，繪制法陣。他畫得本就隱蔽，如今變作小小一只，布下的紋路更是叫人完全無法察覺。
那顆核桃仁果然一點沒動，跟寵似地在他身後晃悠。
等宴不知設下隔聲咒和幻陣後，殷晴樂徹底放松體態，毫無形象地歪在一邊，打開手機：“身欲鬼的化身怎麽還沒來，我腿都坐麻了。”
伴著抱怨聲，靈力化作實體，落在殷晴樂的腿上，宛如溫暖的大手輕輕揉捏。
“現在已經避開旁人的視線，你要不要變回來。”殷晴樂有些不好意思地躲開宴不知的靈力。
宴不知搖頭，發現殷晴樂瞇起眼睛，使勁兒盯緊他的方向。念訣騰至半空，在她眼前搖頭：“我原本的形態，哪怕收斂氣息，也容易被高階的妖鬼發現，縮小身體，更能避開妖鬼的關註。”
“原來如此。”
殷晴樂連連點頭，沒發現包子小人眼底的深沈。
宴不知沒有騙她，依照他原本的想法，殷晴樂身為凡人，哪怕身上沾染些許靈力，也只會被妖鬼認為源於先前遇到的修士。
可效果太好了，好得令他心驚。他散發的靈力甫一融入殷晴樂體內，就會散得無影無蹤。就連宴不知以防不測，提前在她身上設下的護身靈文，也在須臾間散去。
宴不知低下頭飛離少女，沒讓殷晴樂看到他的表情。
化厄之體。
她先前，是因為這件事在難過嗎？
宴不知心念微動，擡眸去看殷晴樂。少女舒服地倚在軟墊上玩手機。她的家鄉沒有修士和妖邪，他也早就決定不會強留她，這種體質於她而言應當無足輕重，為何要難過？
殷晴樂的手指在屏幕上下翻飛，趁空閑的時間，抓住搜索欄一頓猛問。
【能不能再資助一瓶玉清漿？】
【我完成任務以後，能不能隨意往返兩個位面？】
【這裏的時間流速，和我家的流速是幾比幾的關系？】
【……】
辦法總比困難多，殷晴樂鍥而不舍，連番追問，勢必要從搜索欄裏挖出點希望。
最後，死寂的搜索欄像是被她問煩了，好半天憋出一句：【經檢測，當前接觸深度75%，主任務未達成。】
殷晴樂：【別那麽小氣，你說我任務達到標準後，可以重回到這個位面，請問怎麽才算達到標準？100%的接觸深度？還是有別的潛在規則？你們把我拉到這個世界，總不至於只是為了宴不知吧？不如多透露點信息給我，我們也好合作共進退。】
搜索欄：【經檢測，尚未清除入侵位面之異物，對糾纏對象的認識程度未滿，無法透露更多。】
謝謝，已經透露很多了。
殷晴樂指節輕敲屏幕，看著彈出的提示，又想到宴不知小人上【氣運加身】的屬性。
該不會，她就是因為宴不知氣運加身，所以被天道拽過來，從那個神明手裏拯救他的吧？殷晴樂沒頭沒腦地想，這算是什麽氣運，拖後腿的氣運嗎？
正思索著，大紅喜轎忽然震動，殷晴樂抓住扶手，坐穩身形，警惕地看向四周。
尖細的嗓音悠悠響起：“起轎——”
透著一股子的滲人。
“有迷香在往裏滲透，要是尋常人聞到，會失去神智。渾渾噩噩地坐在轎內，隨他們吩咐。但不要緊，我以將之驅除。”
宴不知擡手點出一面水鏡，向殷晴樂展露外界的情況。四只妖鬼形容猥瑣，兩前兩後，把住轎幹。而後浮空感傳來，他們高叫著躍起，擡著轎子往外飛奔，轉眼間離開甜水村。
依照地圖的方位，他們應是一路往澤玉城的方向飛奔。
殷晴樂撩開轎簾。喜轎被宴不知布置了幻術，無論她怎麽折騰，外人也看不出任何端倪。轎外黑漆漆一片，伸手不見五指，殷晴樂把手機的攝像打開，對準外界，點點熒光霍地在眼前展露。
手機中的景象，和殷晴樂看到的截然想法，伴隨紅轎的顛簸，路邊由疏質密、一點點的，盛開出朵朵如夢似幻的小藍花。
每一次，一旦和玄赤宗扯上關系，這些漂亮的小花都會出現。
“我原以為澤玉城只是和玄赤宗暗通款曲，在玲瓏市的規則上動手腳，現在看來，他們應當早有淵源。”
手中的轎簾被牽走，宴不知坐在窗沿上，一並往外看。他瞇起雙目，不知在想些什麽。
唇上忽然感受暖意，殷晴樂的小拇指尖輕輕巧巧，蹭著他的嘴劃過去，在唇瓣上按了按。
“怎麽了？”宴不知不明所以，問道。
殷晴樂哼著小曲甩手：“不好意思，手滑了。”
她把手機屏幕往下壓，看到出現熟悉的移動紅點，才松了口氣。
【達成條件：被糾纏對象親吻，為您解鎖定位。】
伴隨轎外藍色小花數量愈增愈多，地圖上的紅點也逐漸變多。離澤玉城還差數裏路時，四只妖鬼腳步一轉，往一處隱蔽的暗道走去。
殷晴樂原本饒有興致地環顧四周，喜轎拐彎時，卻猛地坐直身子。她勾手示意宴不知：“你看那邊。”
於黑暗中，站著名須發皆白的黃衣修士，正頤指氣使地看著來往鬼怪化身。修士不會自然衰老，一旦出現老態，就意味著靈力耗幹，離身殞不遠。
殷晴樂卻分外興奮：“是那個把你賣給玄赤宗的修士，我曾在你的記憶中聽到宴嬌嬌說，給他找了一個不錯的生意，原來是到澤玉城來了。從他嘴裏，說不定能問出你原本的身份。”
宴不知“嗯”了一聲，語調拖長，竟透出抹愉快：“不曾想，他居然還活著。”
很快就意識到自己情緒有異，一轉頭，卻見少女一臉的驚羨：“知知哥哥，你剛剛，是不是露出想刀人的表情了。”
宴不知緊張地否認：“我沒有。”
“可是很帥哎。”殷晴樂驚呼，伸出手指揉著宴不知的小肉臉，“陰險的小娃娃，又可愛又帥，還很酷！”
“仇人相見，分外眼紅，我都想出刀砍他，你又何必遮掩自己的情緒。要是壓得太狠，小心又疼起來。”
“喜轎要落地了，你打算現在現身嗎？”她問。
喜轎的路徑又拐了兩拐，那名衰老的修士逐漸離開視角。宴不知指尖祭出道靈力，跟蹤那名修士，身形一閃，回到殷晴樂耳後的位置。
“沒必要操之過急。”他低聲道，“先按你的想法走。”
“我想的就是抓住身欲鬼，取得九陰木給你，再找到那些女孩們，交予常大哥處理。若是可以，我也想往澤玉城的深處探尋，說不定能尋到玄赤宗和那位神明之間，究竟有什麽聯系。”殷晴樂眼看顛簸的轎子逐漸平穩，坐回轎中，重新蓋上蓋頭。
雖然知道自己非常安全，門簾處傳來動靜的剎那間，殷晴樂仍遏制不住地渾身一抖。
一面小型的水鏡浮現在眼前，耳後的小人牽引水鏡晃了晃，穩穩停在蓋頭中，播放外界的景象。
能看到發生什麽事，殷晴樂重重松了口氣。
花轎停在一條暗道前，暗道直通往下，看不清裏面有什麽。轎簾拉開後，四只齜牙咧嘴的妖鬼率先探頭進來，流著明晃晃的口水，垂涎地看著端坐其中的新娘。
淩厲的女聲響起：“閃開，神明的新娘，也是你們能染指的？”
妖鬼身後，一名梳著婦人發型，身著綾羅綢緞的女子邁步走來，她上下打量殷晴樂：“這次的人既已平安送達，你們退下吧，夫君自會給你們獎賞。”
四只妖鬼置若罔聞，仍垂涎不已抵看向轎中人，仿佛那已經不是尋常姑娘，而是塊飄香四溢的肥肉。殷晴樂端坐在轎中，緊張地捏了把汗。
“滾開。”婦人加重語氣，手指多出根裹符紙的木棍，總算將妖鬼驅趕走。她轉頭看向花轎，“起來。”
在婦人眼裏，自己應該是中了迷香的狀態。殷晴樂聽到命令，乖乖起身，順從地走下花轎。
她的手被握住，那婦人似乎很緊張，手心中沁出層冷汗。她拉著殷晴樂走入暗道，拐了好幾拐，順著階梯往上走，來到暗門前。
殷晴樂還在茫然時，突然看見水鏡中的婦人掏出一把鑰匙，將暗門打開，推殷晴樂出去。
“一路往前跑，這條路是回甜水村的。回去之後，記得和父親跑遠一點，祂很快就不滿足於少女了。”她的聲音有些發哽，“阿妹。”
說著取出解藥，想給穿喜服的人嗅聞。卻見紅蓋頭忽地被掀開，陌生的少女轉身抓住她：“喬蕊？”
是喬家大姑娘的名字。
按照正常邏輯，被身欲鬼接進暗道的，當是喬家的二姑娘。她既然稱呼殷晴樂“阿妹”，身份便已不言而喻。
“你是替她來的人？”喬蕊蹙眉，然後伸手推她，“別到這兒逞英雄，你不知道這是什麽地方。算你運氣好，我還沒把你往深處帶，快點離開。”
紅衣少女雙眼澄凈：“我不走。”
喬蕊沒見過這樣的小姑娘，頓時氣得不輕，又聽殷晴樂問：“我被四只妖鬼擡到這裏，要嫁給誰？”
她沒有被迷暈，喬蕊瞪大眼睛，神色驚疑不定：“那迷藥很厲害的，連修士都能操控，你怎麽會沒事，還看到外面的場景。”
殷晴樂自信挺胸：“自然是因為我更厲害。”
“想回家嗎？”她溫柔地彎起眉眼，“喬大姑娘，你父親很擔心你。”
喬蕊身體僵了一瞬，她擡手摸了摸額頭：“這位姑娘，要是你繼續往前走，便是自願成為神明的新娘。”
“回去，這是我最後的警告。”
神明。
那個連續被玄赤宗召喚出來的怪物，也要娶新娘？
殷晴樂露出不解的神情：“它也會像人一樣娶親？”
喬蕊繼續道：“這並不像聽起來那麽榮光，新娘有很多，都像貨物一樣堆在一起。看管新娘的人除了我，還有那個守在外面的修士，他實力很強，想逃跑的人都被他殺雞儆猴，你要是進去，可能再也出不來。”
很強？
殷晴樂正想繼續詢問，聽見耳畔傳來宴不知的聲音：“那個人靠藥物堆上金丹期，只能在凡人堆裏狐假虎威，沒什麽好害怕。”
於是殷晴樂自信表示：“我也很強的，我不怕。”
“別騙人了。身欲鬼把你送過來，就說明在它的認知裏，你比它要弱。你連身欲鬼都不如，怎麽可能打過修士。”喬蕊的語氣裏滿是懷疑。
作者有話說：
阿樂：因為我有掛。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憋劇情的夜某：好、好痛苦……
【最近會變成日四日五，夜某正努力梳理大綱，試圖把設定完整呈現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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◎你很誘人。◎
殷晴樂拿起了炭筆。
那支筆是宴不知拿來的, 由光滑冰涼的細竹制成，完美地符合她的書寫習慣。
她憑借記憶，畫了個板著臉, 手裏拿著小小和光, 一臉不高興的包子臉小人：“就像這樣, 全身大概兩個腦袋大, 像饅頭一樣，超級可愛。”
白蛾子趴在她的手心，順殷晴樂筆尖仔細觀察畫中人。過了片刻，靈力流動聲響, 小小的人兒坐在殷晴樂的手心，有些擔心地詢問：“我會不會太重了？”說完, 殷晴樂掌心的重量又輕了許多。
“剛好！”殷晴樂的語調盡是驚喜。她小心翼翼地並攏雙手, 雙目泛光，說話的聲音都小了些許。
和童話裏的拇指姑娘差不多大, 仿佛一口就能吃掉。
“我這樣，會不會把你吹跑？”她屏息凝神。
小人兒在掌心中走動, 適應自己頭重腳輕的身軀：“不過是外表變化, 內在毫無區別，不礙事。”
他低頭看自己的雙腳：“腳底也是幹凈的，不會弄臟你的手。”
“弄臟也沒關系哦。”殷晴樂已經換成哄孩子的語氣, “因為是可愛的小知知。”
宴不知：“……”
他踢了踢殷晴樂指根：“把我藏起來, 我不想被其餘人看到。”
“所以才變成飛蛾進來。”殷晴樂笑瞇了眼, “無論什麽樣都能變出來, 前提是只許我一個人看？”
小人兒抱住殷晴樂的手指, 將臉扭到一邊, 不予作答。
好可愛！！
殷晴樂被萌得渾身酥麻, 恨不得將臉湊上去親一口。怕嚇到宴不知，生生忍住。
她一連換了幾個地方，都覺得不合適，最後撥開鬢發，指了指耳後的位置：“這兒如何？”
宴不知微怔，又聽殷晴樂說：“要是塞進衣兜，你沒法第一時間關註外界情況，若遇到大妖，出手也麻煩。鳳冠雖然方便，卻容易被發現，這兒隱蔽性好，又能隨心而動，是個很合適的地方。”
說完後，才發現小人兒正踮著腳，大睜圓眼看著自己。宴不知善於掩藏內心，但變作可愛的兩頭身後，一丁點細微的情緒變化，都能在他的大眼睛中翻湧。就像此時此刻，那雙眼睛眸光閃動，簡直想被她驚艷到一般。
“莫非我現在很漂亮？”殷晴樂看出宴不知眼底的情緒，當即抖開裙擺，輕盈地轉了一圈。
她在宴不知的眼中，要比往常放大上許多，每一個細節都更加清晰。臉上的粉黛、頭頂的珠釵，眼角花細，皆一清二楚。
殷晴樂把這次的誘餌行動當成角色扮演，在化妝時用了很大的心思，各類服飾穿戴整齊，從頭到腳都是精雕細琢。她還沒戴上最為華美貴重的頭冠，卻已經美得叫人說不出話來。
殷晴樂想了想，將沈重的頭冠戴上，她轉向宴不知，霍地撩起了蓋頭：“剛剛的完全體如何？”
“美極。”
“你是第一個看我這副模樣的，多誇幾句。”她取下鳳冠，擡指輕戳宴不知的小臉。
冰冰涼涼的，肉乎乎的臉蛋隨著殷晴樂的指尖，被戳得凹進去一團，擠得五官堆成一團，軟乎乎的，叫人想欺負。
宴不知抱住殷晴樂的指尖，使之離開面頰，一雙眸子恢覆沈靜：“阿樂想讓我怎麽誇你？傾國傾城之貌，驚心動魄令人傾倒。”
即使是包子小人，從宴不知嘴裏說出這番話，依然讓殷晴樂小臉通紅。好在她滿身艷色，失態得不是那麽明顯。
“你怎麽人變可愛了，嘴也變甜了。”她嘟起嘴。
宴不知認真答道：“我不善說謊，所言皆出自真心。”
還沒說完，就被紅蓋頭遮得嚴嚴實實。殷晴樂動作迅速，過了好久，才顫抖地揭開蓋頭：“快住口，你不知道你說這種話的時候，模樣有多誘人。”
小人知知背著雙手，蓋頭被掀起時，卷來的微風揉動他的發絲。他嚴肅地仰著腦袋，看著殷晴樂，而後彎起唇角，朝她露出一個和煦的微笑。
殷晴樂倏地渾身發燙，反手又把他罩進紅蓋頭裏。如此反覆數次，直到門外響起另兩人的聲音，才慌慌張張托起宴不知，塞進自己而後的位置：“坐穩啦。”
語調明快，哄小孩似的。
耳後肌膚傳來一陣陣涼意，殷晴樂伸手捏了兩下，被逗得咯咯直笑：“別鬧。”
她收斂面上的笑意，歪了歪腦袋，等察覺趴在耳後的宴不知不再動彈，這才打開門。
常安道與溫如月站在門外，看到殷晴樂的模樣，眼中不約而同閃過驚艷的神色。溫如月面上帶笑，給殷晴樂遞上個盒子：“給你的，不是什麽要緊的東西。”
常安道扒住門框上探頭探腦：“宴道友呢？他一大早就離開不知道去哪兒，沒來見你嗎？”
殷晴樂搖頭：“沒有，我也很久沒看到他的蹤跡。”
“既如此，我和溫姑娘先去澤玉城，將妖鬼之事報告給城主。阿樂妹妹等到達妖鬼巢穴後，記得第一時間捏碎追蹤符，發出信號。”他自信地安排後續諸事。
“澤玉城城主……”殷晴樂想到玲瓏市那個修士，隱約覺得妖鬼和澤玉城間有什麽聯系。
耳邊響起宴不知的傳音：“讓他去吧，他的背後是無相宗，若遇到危險，叫澤玉城換個門面也不錯。”
語調帶笑，卻沒透出什麽情緒。
殷晴樂清了清嗓：“為防止澤玉城和妖鬼勾結，一並殘害生靈，常大哥要不要先通知你師尊？若是遇到危險，好歹多了層保障。”
常安道眼睛一亮：“對哦，我怎麽沒想到這層。很有道理，我現在便去傳信。”
殷晴樂看他離開，才擡手撥開垂落的發絲：“你說常大哥會不會遇到危險？”
“他身上全是神品的護符，如果修為不夠，甚至看不出來。那個青崖仙尊應當極疼愛他，就算遇到危險，也不過是提前被接回無相宗罷了。”宴不知回答。
“那豈不是要與我們暫時分開。”殷晴樂驚呼，“萬一我們去無相宗的時候，常大哥又下山去玩，就要再次錯過了。”
她小聲嘟噥：“要是出現意外分開，在相遇時，你能不對常大哥動手嗎？”
宴不知晃蕩兩條半根牙簽大小的雙腿：“為什麽要如此說，除非他和玄赤宗產生關聯，不然我絕不會浪費力氣殺他。”
殷晴樂無法回答，她死死抿著嘴唇，腦海中不斷閃回書中的記憶，以及那個令她心驚膽戰的噩夢。
“假如、我說假如。”她試探，“常大哥和你要決一死戰，他一個金丹期的修士，該怎麽做才能打得過你？”
“青崖仙尊應該教過他燃血符。”宴不知的目光落在殷晴樂耳後的肌膚，“叫他能短時間迅速提升實力。”
“這就夠了？”
“不夠，頂多從金丹變成元嬰大圓滿。想要再悖逆天道往上升，那便是燃命了。”
殷晴樂聽得心驚，下意識去捂宴不知的嘴：“別說了。”
她忘記宴不知變小，手掌罩下去，掌心觸及頭頂發髻，指尖一路往下順，戳在小人的細腰上，輕巧地順著身形劃出道曲線。
“我是不是又戳到哪兒了？”殷晴樂看不見宴不知，只覺得那道弧線有些熟悉。
宴不知束緊長衣，往她濃密的烏發處挪了挪：“不曾有。”
殷晴樂又勾指彈了彈，皆被躲開。她露出了然的笑容，目光落在指尖，強壓嘴角：“你說溫姐姐會給我什麽，藥仙谷的東西，難道會是什麽護身的奇毒？”
抱著各種猜測，殷晴樂打開盒子，良久沒出聲。
“知知。”她終於開口，“我覺得，溫姐姐可能知道你在房間。”
她從蓋子裏拿出已經幹果和肉脯，表情哭笑不得：“難道說，我們四個人，只有常大哥在認認真真地降妖除魔？”
“你要不要？”她叼著果幹，把一片剝殼後散落的核桃仁遞給宴不知。
宴不知本想拒絕，轉眸看到少女嘴角蕩起的笑意，不自覺住了口。他跟著接了過去，抱著和他本人差不多的核桃仁，用靈力裹著，縮進少女烏發中。
眸光沈沈，看向被他細密書寫在殷晴樂耳後肌膚，卻正慢慢淡去、逐漸消散的咒文，眉頭深深皺了起來。
殷晴樂等投餵完小人知知，才反應過來他可能還吃不了東西。她想著去道歉，卻找不到合適的時機。宴不知也不在開口，兩人間陷入一瞬沈默，直到喬老出現，殷晴樂才將蓋頭蓋上，隱去自己的容貌。
“殷姑娘，這邊請。”喬老戰戰兢兢，生怕殷晴樂突然變卦，退縮反悔。
殷晴樂點點頭，順口安慰：“莫憂心，您的大女兒一定還活著。”
喬老雙掌合十：“若如此，求殷姑娘將她帶回。”
他姿態恭敬，請殷晴樂坐上婚轎。偷換新娘一事並無太多人知道，面對密密麻麻的看客，喬老努力表演出痛失女兒的父親角色，假惺惺地哭了好幾聲。
新娘子上轎，眼見臨近身欲鬼出動的時間，店內的顧客亦是心驚膽戰，不再閑言碎語，作鳥獸散尋安全的地方躲避。
進入深夜，轎外陰風怒號，轎內殷晴樂心頭安然，掀開蓋頭，抱著溫如月給的零食箱，吃得很開心。宴不知小人從她耳後蹦跶下來，溜著玩檢查喜轎各處，繪制法陣。他畫得本就隱蔽，如今變作小小一只，布下的紋路更是叫人完全無法察覺。
那顆核桃仁果然一點沒動，跟寵似地在他身後晃悠。
等宴不知設下隔聲咒和幻陣後，殷晴樂徹底放松體態，毫無形象地歪在一邊，打開手機：“身欲鬼的化身怎麽還沒來，我腿都坐麻了。”
伴著抱怨聲，靈力化作實體，落在殷晴樂的腿上，宛如溫暖的大手輕輕揉捏。
“現在已經避開旁人的視線，你要不要變回來。”殷晴樂有些不好意思地躲開宴不知的靈力。
宴不知搖頭，發現殷晴樂瞇起眼睛，使勁兒盯緊他的方向。念訣騰至半空，在她眼前搖頭：“我原本的形態，哪怕收斂氣息，也容易被高階的妖鬼發現，縮小身體，更能避開妖鬼的關註。”
“原來如此。”
殷晴樂連連點頭，沒發現包子小人眼底的深沈。
宴不知沒有騙她，依照他原本的想法，殷晴樂身為凡人，哪怕身上沾染些許靈力，也只會被妖鬼認為源於先前遇到的修士。
可效果太好了，好得令他心驚。他散發的靈力甫一融入殷晴樂體內，就會散得無影無蹤。就連宴不知以防不測，提前在她身上設下的護身靈文，也在須臾間散去。
宴不知低下頭飛離少女，沒讓殷晴樂看到他的表情。
化厄之體。
她先前，是因為這件事在難過嗎？
宴不知心念微動，擡眸去看殷晴樂。少女舒服地倚在軟墊上玩手機。她的家鄉沒有修士和妖邪，他也早就決定不會強留她，這種體質於她而言應當無足輕重，為何要難過？
殷晴樂的手指在屏幕上下翻飛，趁空閑的時間，抓住搜索欄一頓猛問。
【能不能再資助一瓶玉清漿？】
【我完成任務以後，能不能隨意往返兩個位面？】
【這裏的時間流速，和我家的流速是幾比幾的關系？】
【……】
辦法總比困難多，殷晴樂鍥而不舍，連番追問，勢必要從搜索欄裏挖出點希望。
最後，死寂的搜索欄像是被她問煩了，好半天憋出一句：【經檢測，當前接觸深度75%，主任務未達成。】
殷晴樂：【別那麽小氣，你說我任務達到標準後，可以重回到這個位面，請問怎麽才算達到標準？100%的接觸深度？還是有別的潛在規則？你們把我拉到這個世界，總不至於只是為了宴不知吧？不如多透露點信息給我，我們也好合作共進退。】
搜索欄：【經檢測，尚未清除入侵位面之異物，對糾纏對象的認識程度未滿，無法透露更多。】
謝謝，已經透露很多了。
殷晴樂指節輕敲屏幕，看著彈出的提示，又想到宴不知小人上【氣運加身】的屬性。
該不會，她就是因為宴不知氣運加身，所以被天道拽過來，從那個神明手裏拯救他的吧？殷晴樂沒頭沒腦地想，這算是什麽氣運，拖後腿的氣運嗎？
正思索著，大紅喜轎忽然震動，殷晴樂抓住扶手，坐穩身形，警惕地看向四周。
尖細的嗓音悠悠響起：“起轎——”
透著一股子的滲人。
“有迷香在往裏滲透，要是尋常人聞到，會失去神智。渾渾噩噩地坐在轎內，隨他們吩咐。但不要緊，我以將之驅除。”
宴不知擡手點出一面水鏡，向殷晴樂展露外界的情況。四只妖鬼形容猥瑣，兩前兩後，把住轎幹。而後浮空感傳來，他們高叫著躍起，擡著轎子往外飛奔，轉眼間離開甜水村。
依照地圖的方位，他們應是一路往澤玉城的方向飛奔。
殷晴樂撩開轎簾。喜轎被宴不知布置了幻術，無論她怎麽折騰，外人也看不出任何端倪。轎外黑漆漆一片，伸手不見五指，殷晴樂把手機的攝像打開，對準外界，點點熒光霍地在眼前展露。
手機中的景象，和殷晴樂看到的截然想法，伴隨紅轎的顛簸，路邊由疏質密、一點點的，盛開出朵朵如夢似幻的小藍花。
每一次，一旦和玄赤宗扯上關系，這些漂亮的小花都會出現。
“我原以為澤玉城只是和玄赤宗暗通款曲，在玲瓏市的規則上動手腳，現在看來，他們應當早有淵源。”
手中的轎簾被牽走，宴不知坐在窗沿上，一並往外看。他瞇起雙目，不知在想些什麽。
唇上忽然感受暖意，殷晴樂的小拇指尖輕輕巧巧，蹭著他的嘴劃過去，在唇瓣上按了按。
“怎麽了？”宴不知不明所以，問道。
殷晴樂哼著小曲甩手：“不好意思，手滑了。”
她把手機屏幕往下壓，看到出現熟悉的移動紅點，才松了口氣。
【達成條件：被糾纏對象親吻，為您解鎖定位。】
伴隨轎外藍色小花數量愈增愈多，地圖上的紅點也逐漸變多。離澤玉城還差數裏路時，四只妖鬼腳步一轉，往一處隱蔽的暗道走去。
殷晴樂原本饒有興致地環顧四周，喜轎拐彎時，卻猛地坐直身子。她勾手示意宴不知：“你看那邊。”
於黑暗中，站著名須發皆白的黃衣修士，正頤指氣使地看著來往鬼怪化身。修士不會自然衰老，一旦出現老態，就意味著靈力耗幹，離身殞不遠。
殷晴樂卻分外興奮：“是那個把你賣給玄赤宗的修士，我曾在你的記憶中聽到宴嬌嬌說，給他找了一個不錯的生意，原來是到澤玉城來了。從他嘴裏，說不定能問出你原本的身份。”
宴不知“嗯”了一聲，語調拖長，竟透出抹愉快：“不曾想，他居然還活著。”
很快就意識到自己情緒有異，一轉頭，卻見少女一臉的驚羨：“知知哥哥，你剛剛，是不是露出想刀人的表情了。”
宴不知緊張地否認：“我沒有。”
“可是很帥哎。”殷晴樂驚呼，伸出手指揉著宴不知的小肉臉，“陰險的小娃娃，又可愛又帥，還很酷！”
“仇人相見，分外眼紅，我都想出刀砍他，你又何必遮掩自己的情緒。要是壓得太狠，小心又疼起來。”
“喜轎要落地了，你打算現在現身嗎？”她問。
喜轎的路徑又拐了兩拐，那名衰老的修士逐漸離開視角。宴不知指尖祭出道靈力，跟蹤那名修士，身形一閃，回到殷晴樂耳後的位置。
“沒必要操之過急。”他低聲道，“先按你的想法走。”
“我想的就是抓住身欲鬼，取得九陰木給你，再找到那些女孩們，交予常大哥處理。若是可以，我也想往澤玉城的深處探尋，說不定能尋到玄赤宗和那位神明之間，究竟有什麽聯系。”殷晴樂眼看顛簸的轎子逐漸平穩，坐回轎中，重新蓋上蓋頭。
雖然知道自己非常安全，門簾處傳來動靜的剎那間，殷晴樂仍遏制不住地渾身一抖。
一面小型的水鏡浮現在眼前，耳後的小人牽引水鏡晃了晃，穩穩停在蓋頭中，播放外界的景象。
能看到發生什麽事，殷晴樂重重松了口氣。
花轎停在一條暗道前，暗道直通往下，看不清裏面有什麽。轎簾拉開後，四只齜牙咧嘴的妖鬼率先探頭進來，流著明晃晃的口水，垂涎地看著端坐其中的新娘。
淩厲的女聲響起：“閃開，神明的新娘，也是你們能染指的？”
妖鬼身後，一名梳著婦人發型，身著綾羅綢緞的女子邁步走來，她上下打量殷晴樂：“這次的人既已平安送達，你們退下吧，夫君自會給你們獎賞。”
四只妖鬼置若罔聞，仍垂涎不已抵看向轎中人，仿佛那已經不是尋常姑娘，而是塊飄香四溢的肥肉。殷晴樂端坐在轎中，緊張地捏了把汗。
“滾開。”婦人加重語氣，手指多出根裹符紙的木棍，總算將妖鬼驅趕走。她轉頭看向花轎，“起來。”
在婦人眼裏，自己應該是中了迷香的狀態。殷晴樂聽到命令，乖乖起身，順從地走下花轎。
她的手被握住，那婦人似乎很緊張，手心中沁出層冷汗。她拉著殷晴樂走入暗道，拐了好幾拐，順著階梯往上走，來到暗門前。
殷晴樂還在茫然時，突然看見水鏡中的婦人掏出一把鑰匙，將暗門打開，推殷晴樂出去。
“一路往前跑，這條路是回甜水村的。回去之後，記得和父親跑遠一點，祂很快就不滿足於少女了。”她的聲音有些發哽，“阿妹。”
說著取出解藥，想給穿喜服的人嗅聞。卻見紅蓋頭忽地被掀開，陌生的少女轉身抓住她：“喬蕊？”
是喬家大姑娘的名字。
按照正常邏輯，被身欲鬼接進暗道的，當是喬家的二姑娘。她既然稱呼殷晴樂“阿妹”，身份便已不言而喻。
“你是替她來的人？”喬蕊蹙眉，然後伸手推她，“別到這兒逞英雄，你不知道這是什麽地方。算你運氣好，我還沒把你往深處帶，快點離開。”
紅衣少女雙眼澄凈：“我不走。”
喬蕊沒見過這樣的小姑娘，頓時氣得不輕，又聽殷晴樂問：“我被四只妖鬼擡到這裏，要嫁給誰？”
她沒有被迷暈，喬蕊瞪大眼睛，神色驚疑不定：“那迷藥很厲害的，連修士都能操控，你怎麽會沒事，還看到外面的場景。”
殷晴樂自信挺胸：“自然是因為我更厲害。”
“想回家嗎？”她溫柔地彎起眉眼，“喬大姑娘，你父親很擔心你。”
喬蕊身體僵了一瞬，她擡手摸了摸額頭：“這位姑娘，要是你繼續往前走，便是自願成為神明的新娘。”
“回去，這是我最後的警告。”
神明。
那個連續被玄赤宗召喚出來的怪物，也要娶新娘？
殷晴樂露出不解的神情：“它也會像人一樣娶親？”
喬蕊繼續道：“這並不像聽起來那麽榮光，新娘有很多，都像貨物一樣堆在一起。看管新娘的人除了我，還有那個守在外面的修士，他實力很強，想逃跑的人都被他殺雞儆猴，你要是進去，可能再也出不來。”
很強？
殷晴樂正想繼續詢問，聽見耳畔傳來宴不知的聲音：“那個人靠藥物堆上金丹期，只能在凡人堆裏狐假虎威，沒什麽好害怕。”
於是殷晴樂自信表示：“我也很強的，我不怕。”
“別騙人了。身欲鬼把你送過來，就說明在它的認知裏，你比它要弱。你連身欲鬼都不如，怎麽可能打過修士。”喬蕊的語氣裏滿是懷疑。
作者有話說：
阿樂：因為我有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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憋劇情的夜某：好、好痛苦……
【最近會變成日四日五，夜某正努力梳理大綱，試圖把設定完整呈現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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